到了此时,范翔才终于明白,原来唐康并非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他当年在益州,便敢与益州四司衙门争长短,但如今到了大名府,表面上看依然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但实际却也颇知轻重。他心中又有点凛然——若是论到权谋心计,只怕唐康还在自己之上。
范翔亦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唐康与他原本相交并不深厚,但今日却如此交浅言深,那便是唐康料定他不敢出卖自己,更是在逼他说实话。他此时若还是虚与委蛇,便是要将唐康逼成自己的敌人——但唐康本人已非可欺之人,以其身份地位,范翔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更何况,对范翔来说,这未始不是一个机会。
他抬眼看了一眼唐康,只见唐康的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看起来,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的通判,胸中之抱负,非比常人。
这一瞬间,范翔忽然想到,朝中党派之势力,越来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也许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见到朝廷能去此“朋党”。自汉唐以来,所谓的朋党,往往只要党魁一死,便树倒猢狲散;但熙宁以来的朋党,却如同将根深深的扎进了朝廷的政治土壤当中——如今的新党,绝不会因为王安石、吕惠卿的倒台而销声匿迹;范翔亦无法想象,旧党会在司马光死后,便不复存在……那所谓的“石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