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已经长得有好几尺高了,麦田里的桑树,也都发出了绒样的叶芽。晴天里舒叔叔(?)的一声飞鸣过去的,是老鹰在觅食;树枝头唧唧喳喳,似在打架又像是在谈天的,大半是麻雀之类;远处的竹林丛里,既有抑扬又带余韵,在那里歌唱的,才是深山的画眉。
上山的路旁,一拳一拳像小孩子的拳头似的小草,长得很多;拳的左右、上下,满长着了些绛黄的绒毛,仿佛是野生的虫类。我起初看了,只在害怕,走路的时候,若遇到一丛,总要绕一个弯,让开它们,但阿千却笑起来了,他说:
“这是薇蕨,摘了去,把下面的粗干切了,炒起来吃,味道是很好的哩!”
渐走渐高了,山上的青红杂色,迷乱了我的眼目。日光直射在山坡上,从草木泥土里蒸发出来的一种气息,使我呼吸感到了困难;阿千也走得热起来了,把他的一件破夹袄一脱,丢向了地下。教我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休息着,他一个人穿了一件小衫唱着戏去砍柴、采野果去了;我回身立在石上,向大江一看,又深深地得到了一种新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