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古仕光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那呼噜不似一般人只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而是像专业歌手从腹腔里迸发出来的强烈共鸣。我将衣服解开,刚坐到床上,古仕光鼾声一停,眼皮一睁,很清晰地问:“回来了?”
我说:“回来了。”
古仕光说:“刚才你父亲来了电话,我替你说了半天。”
我说:“你没搞错吧?”
古仕光说:“那个龙克,我在电话里都能闻到他的气味,他对青滩比自己的家还熟悉,前年秋天还在这儿住了个把星期。镇上只有这么一家招待所,即使他不记得电话号码,也会打114问嘛。”
我问:“你是怎么同他认识的?”
古仕光说:“你坐稳了,别晕倒。我差一点成了桃叶的丈夫。你父亲,那个叫龙克的男人,是桃叶最早的丈夫。”
关于父亲的那句话,从古仕光嘴里冒出来时,我站起来,几乎要冲上去,至于是想撕他的嘴还是堵他的嘴,我无法去细想。古仕光的话,像黑暗中被闪电划裂的天空,强光闪烁后,久久等不来惊心的霹雳,这样越发让人浑身上下,如刀割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