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斯宾塞转悠着走到一处展柜旁,柜中摆放着一件死人的头骨,白色的骨头和黑魆魆的眼眶挂满了木头和石头制成的小饰品。“玛雅人精通天文历法,我的丈夫痴迷于玛雅文明。”她解释道,“20年前,头骨的发现把他引向金星,金星的硫酸云雾下藏着一处通讯信标,来自太阳系外的飞船残骸。至此,萨姆·斯宾塞就开启了他的比邻星之旅。”
“我以为水晶头骨是假的,”休困惑地问,“难道它不是20世纪初英国探险家制造的骗局吗?”
“水晶头骨是假的,但传说是真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的确有石头、木头和骨头雕刻死人头的习俗。”莱拉降下玻璃,捧起那枚白色的头骨,“这枚头骨不是地球文物,而是萨姆从比邻星带回来的遗物。”她捧着头骨走到休·威尔比身旁,把头骨的嘴部对着他的耳朵。“你听,”她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休·威尔比侧耳倾听,如真空寂灭,从虚无中获得宁静。然后,声音来了,不在耳蜗,而在脑内。他听见加勒比海的海浪拍打礁石,听见文明的兴衰与覆灭,听见古印第安人在此征战厮杀,听见奴隶和劳工挥洒汗水修建金字塔。紧接着,声音扩散,波及全球。他听见成吉思汗的铁蹄踏遍西夏,他听见拿破仑的旌旗插遍欧陆,他还听见萨拉热窝的枪声,德意志的闪电惊现于波兰,甚至还听见几年前姐姐的求救与哭喊声。他听见许多,从古至今,从活人的狂笑到死人的呐喊,这是人类的声音,这是文明的声音,也是时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