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昏,疲惫不堪的老者用不知何来的力气拖着墨缸回到了这郡边缘的破落老院,尽管落叶枯黄,亡者花开,也就在进入这一院时他像是终于有了生命的精神,望着缸中那一点金色,他走进屋中,在破败内取出了枪一般的笔。
紧紧握着碗口粗的生命之物,刻入太多岁月痕迹的沧桑面孔像是恢复了戎军热血时的神彩,他抚摸着这杆璟木笔上只是由自己手掌打磨而成的纹,许久,天日似是彻底地沉下了,他转头望向人形的铜罐,转开口,对准喉咙,扣下。
四轮明月照耀着院中的形,那是由不会被风刮去,被水洗去的墨画的作,爪若裂风,苍鹰击空;鳞似霄云,鱼骋汪洋;尾将折仙,天马行空;角顶博山,承载苍生;眸开界生,宇宙无穷。
这是龙,一只被勾勒好所有线条的五爪龙,它是这般的傲然高贵,已然铸成的骨是支撑天穹的脊梁,威气从兽王般的须荡出,波澜便是那无尽的沧海。但这条神龙缺少赋予最终生灵的律动,鳞片仅有一半,那眼中真正的灵光,尚不存。
老人望着这最威武神俊的龙形不禁痴了,却终究走到了大缸前,吃力地将笔浸入墨中,点点金色很快便被尽摄,却无法使笔头饱满二分。小心地将笔提出,根本不懂画工的老者仿佛握枪一般,滑稽地握着笔杆,为龙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