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忽地哆嗦一下。皇帝落寞地说:“不是他一直骗我,是我一直舍不得他。现在你不会说‘陛下终究是陛下’了吧?”
他向素盈微笑:“我和他,不过是两个自私的家伙。他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不想承担所有的责任和过错。”
素盈垂下眼睛,幽幽地说:“陛下以前从没有对妾说过这些。”
“以前不需要对你说这些。”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宰相呢?”素盈问,“他始终是勋贵老臣。”
皇帝想了想,说:“也许让他去做一个小官吧。”
宰相出了玉屑宫,一路悲怆。将出宫门时,有人气咻咻地追上来,唤一声“相爷”。他回头,见是潘公公身边的一名小宦官。
这宦官在玉屑宫里毫不起眼,宰相却与他熟识。他拿出一条白绢给宰相,说:“相爷请用。”
宰相用白绢轻轻捂上伤口。伤虽不见了,脸上的冷峻犹然:“他们怎么说?”
小宦官垂下头低声道:“说是要将相爷降职。”
宰相胸中气滞,急忙深吸两口气,才淡漠地说:“多谢你报信。”他将染血的白绢交还小宦官,又说,“烦劳你务必将此物送给玉屑宫里的赵令人。她与我有些交情。我一走出去,今生恐无缘再入宫廷,留白绢容她睹物思人。”
小宦官曾领受过宰相的恩情,时不时将皇帝的言语偷偷传递给他——这已经是泄露宫秘的大罪。但他至今还不曾为宰相偷传过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