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见过曼丽,但谁心里都清楚:她老人家还活着。我们心头仍罩着那化解不开的阴影。听到小阁楼里结结巴巴的口琴声,我们就在心里祷告着:不要再有冬天,不要再有仇杀,永远这样安静吧。
这样过了若干年。
二龙娶亲的唢呐声,又一次把曼丽送到我们中间来。老态龙钟的模样,拄着拐杖的手像是永远活在冬天里,不住地发抖。她在人群里一出现,就有两人走过来,亲密地挽住她的双臂,问长问短起来。我们都明白,这绝不是因为梁寨有尊老的传统。好在曼丽参加完二龙的婚礼,又躲进小楼去了。
日子开始有滋有味起来。也许是太甜的缘故,屑小的磕磕碰碰又开始作为一种装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二龙的媳妇叫仙惠,两三年间让我们都喜欢上了。她不显山,不露水,眼里总是盛满了笑,似乎是专为天下媳妇提供的一个样板,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说出的话更柔更低,给人一种她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的感觉。仙惠嫁过来后,正赶上政府号召只生一个好。每个月初,妇联主任就把整盒的避孕套送进每一个有年轻女人的家中。一段时间里,寨子里的孩子们有玩不尽的气球。这样,女人的肚子照样要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