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头一落枕,想得更厉害。记得自己邮政储金和银行里的存款,共有六百五十五元,可是又仿佛是五百六十五元,这里面相差倒有一百元,究竟是多少?不能不査一査,于是跳下床来,打开箱子,把两扣折子,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果然,乃是五百六十五元。平白地又少了一百元的基本金,这事又棘手一点了。于是把折子放好,再睡到床上去想,想了许久,自己却骂着自己道:“我有些傻了。结婚又不是明天的事,我今晚这样着急做什么?睡罢,要不然,明早又起来不了呢。”可是他自己终于是命令不了自己,一夜到天亮,他都忙碌着在搜罗结婚的用费。次晨醒来,才知道是做了一宿的梦。
在自己未认识桂英以前,回得公寓,很坦然地上床睡觉。自从认识桂英以后,常是整夜地做梦,这样看起来爱情究竟是快乐呢,还是苦恼呢?他在洗脸的时候,拿了洗胡子的刷子,本是向胰子盒里去搽抹胰子的。另一只手扶了洗脸架子,脸对了壁上悬的一面小镜子只管出神。那胡刷子在洗脸架的托板上,活动了许久,举起来在嘴唇周围涂着,却在镜子里看到,嘴的周围涂了一个白圈。再低头一看,原来胡刷子伸到牙粉盒子里去,把一盒牙粉全废了。自己倒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